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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见眼前一亮,面前是一片修罗场,至少有几万人在厮杀,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他刚从洞里钻出来,就有几名奇装异服,戴着可怕面具的夷人围到身边,挥刀就砍。

孔京倒退两步,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正要格挡,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音色古怪的低呼,说的是他不懂的语言。一听这声,周围的夷人一齐停手,转向其他目标。

孔京应声转头,只见旁边的战场跳出一名身材中等的夷人,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刃不断滴血。这人身穿的服装十分古怪,缀着复杂的花纹,显示出主人显赫的身份。脸上戴了个硕大的面具,不知道是木制还是骨头,总之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因为太恐怖,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他十分确定,来人就是上月那个差点要了他小命的血王。

这时,紫妍和盈盈从孔京背后的洞口钻出,立刻一左一右地护着孔京。盈盈没见过血王,手里的长剑挑衅般地挥了几下。孔京伸手制止,低声道,“别乱动!她不是敌人。”

然后,他拱手向着血王行礼,朗声道,“谢杨大王来援!救命之恩,他日必报。”对了,血王有个华语名字,叫杨端和。他是知道的。

这时,只见血王带了几名手下,径直走到孔京身边,那把音色古怪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说的是华语。“小子,本王不用你报什么,只问你一句,你在信里承诺的事,算数不?”

孔京愣了下,反问道,“哪件事?我在洞里饿了好些天,糊涂了,还请大王明言。”

血王不知道他是装糊涂,竖立三只手指,在他眼前挥了下,道,“三件!你承诺了几件?”

月光下,这三只手指如同三根嫩葱一样,白得耀眼。只是,刚才她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兵卒,满手鲜血,把手指都染红了,看着吓人。这时,两人四目对视了片刻。孔京想起上个月,在淳风家附近的村子与血王初遇时,好像也是如今这般场景。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个恐怖的血王。真想不到,只隔了一个多月,他们又见面了。

这时,隔着吓人的面具,血王望着孔京的俊脸,心神恍惚,想起十多日前的往事。那天,她如往常一样,端坐在寨里王座上处理各种事务,手下突然来报,说寨前抓到一个华人,声称是孔京的信使,有要事见血王。她微微皱眉,心想,这可是稀罕事。她一统夷人世界,也有五六年了,头一次见有华人敢闯入她的地盘。

不过,区区一名信使不算什么,她想也不想就下令,“关起来!”

第二天,几乎跟前一天完全一样,又有一名孔京的信使求见,她又是一句,“关起来!”自古华夷有别,互不侵犯。你这孔京算什么东西,想见就见?本王凭啥见你的人?

第三天,跟前两天一样,第三名信使来了。血王今天处理了几件棘手事,心里有火,想找人开刀,于是下令道,“把送信的华人带上来!”

没多久,三名信使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她面前。她盯着这几人,用华语沉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华人踏入本王的地界,是死罪?!”

这三人心里打了个哆嗦,想起之前在寨门不远处看到的路牌,上面挂了个骷髅头,标牌上用华语写着一行大字——华人入此地,死!但是,他们想着老大交代的重任,想着山上的众人,还是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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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信使开口道,“杨大王,我们大王——”话还没说完,血王忽然挥出一刀,把这人的头砍了下来。血,如同喷泉般从颈子断口涌出。旁边两人看着心寒,看来夷人嗜杀的坊间传闻,并不是假话。自己这一行,怕是凶多吉少。

这时血王侧过脸,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大王说什么,说来听听。”旁边一人继续道,“我们大王说,官兵围山,十万火急。盼你发兵助他——”话音还没落,血王又挥出一刀,把这人脑袋砍了下来,血流了满地。这种血腥情景,旁人见多了,见怪不怪,谁也不吭声。第三人见这血王连杀两人,沉默了。

血王等了好一阵,见没人出声,感觉无聊,望着第三人道,“怎么,吓傻了?你觉得不说,本王就不杀你吗?”第三人皱了下眉,心想,自己自从上山做了响马后,没少见死人,也杀过人。

被劫道的人要是不乖乖交银子出来,那就一刀杀了,没二话。死人算什么?有道是,砍头不过头点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他又想起老大,要不是老大的妙计,估计自己早就死了好几回。不是死在上次官兵征讨的战火中,就是死在地底的墓穴里。自己这条命是老大给的,也是时候还老大了。这么一想,他把心一横,要死便死,豁出去了!老子为老大送信到夷人的地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于是他一鼓气,朗声道,“我身上有大王的亲笔信,等我死后,请杨大王过目。”他刚说完,血王又是一刀,这人的脑袋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正是:

七尺男儿热血身,砍头不过碗大疤

千里崎岖不辞苦,誓将救兵求到家

血王连杀三人,心里的气稍稍出了点。望着眼前的尸身,她忽然有点好奇:他们带的亲笔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令他们不惜掉脑袋,也要到自己面前送信。想到这,她挥手下令,“搜下,看他们带了什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