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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叶诚朝梅吹雪提亲了。

不仅梅氏父女没想到,就连叶诚自己也觉得离谱。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也许真的是活够了也说不定。但那日雪中切磋后,那个曾经救过叶诚的声音终日不厌其烦地缠着自己。它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叶诚也试过用琢玉心法驱散脑中杂念,但是没有效果。

直至刚刚提亲之时,那句铭诸五内的话才从他脑海中消失。

相比于梅凌雪双颊绯红的惊愕,梅吹雪不动声色的严肃,身为孤梅山庄当家主母的孙青荷则是喜忧参半——眼前少年模样倒是衬得上自家闺女,生的孩子应该好看。可女儿的性子自己还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性子如何。最好三年抱俩,趁自己还有精力赶紧替他们照顾照顾孩子...

叶诚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下场会怎么样——梅凌雪出手的话自己估计是没法留个全尸了,不过也有以手脚换命的可能;梅吹雪剑道内蕴,要是他出手的话应该会给自己留个全尸。

梅吹雪面露讥讽,像是看穿了叶诚的小心思:“为了躲避朝廷,来寻求我的庇护?”

一旁的孙青荷听到这话心里一惊,暗忖叶诚莫非是朝廷钦犯?心里对叶诚的评价下降了几分。

叶诚扬眉不语,他不知道梅吹雪为什么这么普...好吧,虽然梅凌雪不普通也有资格自信。他不卑不亢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过太平日子。红墙里全是勾心斗角,我呆的头疼。朝廷巴不得我回去,大不了领个官做,又罪不至死。何来庇护一说?”

“牙尖嘴利。”梅吹雪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叶诚眉头终于是皱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个名动江湖的剑神,奈何技不如人,也只能咬牙认了。他拿出一副已经裱好的画递给梅凌雪,朝她诚恳笑道:“今日之事若有得罪,还望见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刚刚那番话。”

孙青荷只当叶诚是被自家夫君识破后故作洒脱,当下就觉得这个孟浪不羁公子哥属实面目可憎。

“但我知道如果不说,我会后悔很久。或许是很长一阵子,或许是很短一辈子。”叶诚笑得有些惨然,毕竟就连他都觉得自己做的是混账事。琢玉心法适时地驱散了那些负面情绪,叶诚指了指锦盒勉强笑道:“这个,送给你的。”

叶诚剑道唤作不负。不负他人,亦不能负了自己。

“谁要你的东西,拿走!”

孙青荷将画狠狠砸在叶诚脸上。砸散了叶诚的发冠。

叶诚并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温暖。

他忆起儿时有一次被欺侮,那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母亲喜欢陆子冈的玉,散尽家财求来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玉作。可等递到父母面前的时候,父亲还没说什么,母亲却用玉狠狠敲在对方脑门上。当自己问父亲为什么母亲那么生气的时候,父亲只是淡淡回了四个字——为母则刚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思乡的悲伤让叶诚眼眶红了,但琢玉心法让叶诚只是眼眶红了。

因为画卷并未束起,所以被孙青荷那么一砸,它就像贪玩的孩子一样咕噜噜地就从盒中滚出来。

未嫁给梅吹雪之前,孙青荷也是峨嵋四英之一。嫁给梅吹雪之后,更可谓是谈笑皆俊杰,往来无白丁。但就是这样随着环境眼界渐高的她,看到叶诚那副画的一瞬间也生出复杂之感——愧疚,欣赏,赞叹,惋惜...

雪霁初晴,青梅竹马的少年少女相约游玩。就在兴起之时,天公不作美,又下了场雪。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下得绵长又热烈,但万幸无风。点点飞絮落在少女的头发上,鼻尖上,睫毛上。她皱了皱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子,这个举动令她不显得滑稽,反而让人怜惜。像是考虑到少年体弱,少女在雪中回头问道:“要回去吗?”

等少女又问了一遍,少年却红着脸跑远了。而他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用笔记录下这场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雪,以及当时那个与身旁梅树相映生辉的少女。

有的人画画追求极致的真实,有的人画画却能说个故事。

与画中少女有九分相似的姑娘从地上拾起画,捧在胸口泪流满面地点头道:“我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画里的人儿,还是画画的人儿。

像是努力过的人有了回报,也像是伯牙碰见了子期。叶诚欣慰一笑,颔首抱拳:“告辞!”

“我让你走了吗?”

梅吹雪声音不大,却震得叶诚气血翻涌。

是争先吗?也好,我要让你知道,谁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强咽下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腥咸,叶诚冷哼一声,争先剑意霎那溃散。

“哦?那么这样呢?”

梅吹雪终于是笑了,只是笑得让人心寒。他深深看了眼叶诚,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敲了起来。

叶诚顿时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刀劈斧凿,额上暴起的青筋便是他痛苦的最好注解。他抿着嘴唇,腮帮子都酸了还是不让鲜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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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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