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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知道了,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呢请了国外的大导,用的呢全是国外的高科技,不用摆摄像机,所以待会你们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慌,导演一部电影,光几帧镜头成本可就是十几万,耽误了拍摄,我可负不了责。”

我一口气把自己肚子里仅有的那么一点名词全倒出来,他们要是再问,我可就没话了。

好在小黄开出的价钱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上戏毕业?

哪儿戏毕业的也得吃饭啊!

看这哥仨的架势,离露宿街头也不远了。

好在三人也没多说,按照我给定好的稿子背词儿,排练。

期间,我叫人把半睡半醒的老汉抬到了院子里。

年轻人一愣,指着老汉道:“领导,这老大爷是· · · ·”

“去!什么老大爷!我告诉你,这位老师可是省话剧院的老台柱子!导演好不容易请来的,你看着老师脏,实话告诉你,这是老师为了这个角色,提前三个月下农村体验的!”

我有的时候真佩服自己这胡说八道的能力,这种瞎话我一口气秃噜出来都不带卡壳。

三人一听竟是肃然起敬,想要和“老师”握手,结果被我无情拒绝,理由是不要干扰老师揣摩角色。

听完这话,三人不再问话,而是铆足了劲儿背台词,还一个个都给自己加起动作了。

我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半,工地周围都没什么人了。

于是我嘱咐三人要开拍了,待会儿没有人打板,全靠他们临场反应。

我换上法衣,在老汉身边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八卦之后,拿出三清铃。

三清铃实际上就是铜铃,道教法器之一,也称“帝钟”,手柄把手多为山字形,象征三清。

“魂牵梦绕,千里江陵一日还,两鬓风霜,八阵图影落空悬, 横汾长路,双照青山白水间,行乐须及, 暮鼓晨钟到如今· · · · · ”

我哼唱着念词,手里三清铃配合着有节奏地晃动,同时左手指尖捏住一张写着何晋生辰八字的黄纸。

随着念词唱罢,我左手指尖一转,瞬间调动心火之炁,将写有何晋生辰的黄纸点燃,并抛向上空。

“闻吾敕令,速至坛前· · · · 魂来!”

我大喝一声,本来就要逐渐飘落的黄纸突然被一股阴风裹挟着,于风中起舞。

直到黄纸烧尽,坐在八卦之中的老汉浑身一抖,缓缓睁开了双眼。

“嗯?又是你这黄毛小孩,怎的还是不给本官松绑!?”

老汉已经被何晋上身了。

我对着一旁从我开始将黄纸抛向空中,就已经呆若木鸡的三位上戏骄子递了个眼神,示意要接住“老师”的戏。

穿官袍的年轻人还算不负众望,清了清嗓子,将一张黄缎子面的圣旨摊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河县七品县令,原咸丰二年殿试二甲第三名,赐进士出身,何晋何玉书,接旨——!”

年轻人这一嗓子吆喝,中气十足,而且字正腔圆,别说何晋了,我都有些恍惚了。

何晋作为一个皓首穷经,一辈子研究四书五经的“孔乙己”式的人物,听到这一嗓子,直接激动哭了,双手扫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官服的马蹄袖,噗通就跪下了。

“罪臣何玉书接旨!”

年轻人明显有些紧张,差点没接住,还好回过了神,继续念道:“朕如闻,何卿慈母何洪氏,十八丧夫,独以孱弱之身,抚养何卿成人,现已故去,特批贞节一座,追封南河县君,钦此!”

“臣跪谢天恩!!”

老汉激动地,带着哭腔的嚎了一嗓子。

圣旨的词儿是我瞎胡诌的,我也没看过皇帝老子的圣旨不是?

能写上这两句就不错了,他一个浑浑噩噩的老鬼,还能挑我的毛病不成?

年轻人合起圣旨,叫老汉接旨。

下一秒,老汉忽而眼神一亮,说道:“不对啊,上官。”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老鬼不会现在给我来个灵机一闪吧?

同时年轻人也有些茫然无措地瞥了我一眼,示意剧本到这儿就结束了,没词儿了啊。

我示意叫他别慌,继续往下演。

年轻人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如何不对啊?”

只见老汉瞪着一对儿招子说道:“按照礼部规格,五品上当用三色,或五色绢布书写圣旨,下官不过是七品知县,何以用三色布传旨?”

“这· · · · ”

我是根本没想到这茬儿啊,心中暗骂这老鬼读了一辈子书,别的没学会,这些细枝末节他倒记得清楚!

但我同时也心说坏了,这会儿露馅,让这个本就是受刺激死的老鬼再受刺激的话,以后再想送他走可就难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年轻人居然接住了。

“何卿,不,在下当称您一声何大人了,圣旨还有几句,我没有说,这也是皇上是为了试探你还记不记得祖宗之法,看来圣上果然没看错人。”

老汉跪在地上,浑身激动地抖了起来,“大,大人,您是说,我· · · 皇上· · · ·”

年轻人呵呵一笑,继续拿着没有字儿的圣旨念道:“何玉书,在任期间,明辨冤狱,秋毫不差,为官清廉,至纯至孝,特拔擢为福州府知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趁着老鬼失神痛哭之际,我连忙叫人把那座纸扎牌坊点了,又示意年轻人不必演了 ,赶紧退场。

随着老鬼将圣旨揣进怀里,又看见了我烧完的牌坊,老鬼整个人,不,整个鬼都处于一种解脱的状态。

随即,我便看见一个青黑色的虚影从老汉身体里钻出来,慢慢走向远方,逐渐变淡,直至被微风拂去。

老汉颓然倒地,其余众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当晚,小黄给三个年轻人各结了五千块钱,其余人也都给了封口费,老汉被送到了医院挂吊瓶,大约一个月才后回工地上班。

我当晚则在睡梦中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站在一个青石头做成的牌楼下面,冲我微笑点头。

第二天我从上铺醒来,刘天放已经提着我们三个人的早饭,从外面哼着小曲儿回来了。

“我定下了文体~叫八十股,字字对仗平仄要调· · · 考的你昼夜把心血耗· · · 考的你拱背又弯腰,年年考,月月考,活活考死你命一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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