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心冷肺?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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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到最后,还惦记着她,给她指活路的是陆念母女两人!
陆念恨不能撕了岑家,陆念说的做的都是要利用她,可却利用得明明白白。
两家血海深仇,利用仇人天经地义!
最可怕的是亲人,血亲的刀子才是最狠最痛的,扎得她体无完肤。
多讽刺啊!
说她被蛊惑了也好,说她想明白了也行,岑琅反手抓向自己的僧帽。
帽子掀起,底下是乱糟糟的短头发。
她拽着头发涕泪满面地笑:“我自那之后就格外关注岑睦。
我弄清楚了出事的同窗是谁,我还知道,成慧书院有一位姓龚的先生,他来见过祖父一次,没多久就死了。
岑睦应该不知情,他还去悼念了。
是啊,他什么都不用知道,祖父会替他安排好所有的事。
他只需要念书,他只要会念书,他无论弄出什么事来,祖父都会帮他收拾干净。
哪里像阿瞻、哪里像我!”
岑琅嚎啕大哭,哭得蹲不住、歪着身子摔坐在地上。
她穿着灰得仿佛褪色一般的海清,只有手中的那方帕子红得煞人。
帕子掩面,她哭得撕心裂肺。
阿薇也在地上坐下了,双手抵着膝盖,她微抬起头看向窗户。
阳光穿进来,窗纸看着几乎透明,映出了外头摇曳的树影。
二月下旬,它还是光秃秃的。
诵经的声音停了。
阿薇轻声道:“我们要回去了。”
岑琅红肿着眼睛,看向一旁久久没有发出过声音的陆念。
“为什么?”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却固执地问下去,“为什么你能这么冷心冷肺?”
她选择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但亲手捅血亲刀子依旧让她的心全是血窟窿。
哪怕她清楚自己本就鲜血淋漓,可今时今日捅出去的又何尝不是双刃剑?
岑琅痛得很,亲身尝过这等滋味,才会感受这条路有多难走。
那陆念呢?
姑母嫁进定西侯府三十年,养大了继子、又有亲儿子,她和陆家的关系极深,像是那盘踞多年的老树,根节与土地缠绕,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劈断斩裂的?
陆念却毫不犹豫,一斧头接一斧头。
听见这个问题,陆念的眼睫颤了下,她定定看了岑琅好一会儿,倏地笑了起来。
笑意在她的唇角漾开,明艳张狂,却也冷漠。
“因为我没有娘。”陆念道。
没有娘的孩子,没有退路,没有侥幸,面前一片荆棘,她也光着脚踩过去,血肉模糊都不能停下来。
这个答案让岑琅呆住了。
一时之间,混沌的她很难体会陆念的话。
她看到阿薇站起身,扶起陆念,替她整理了下鬓角散开的发丝。
阿薇挽着陆念往外头走。
母女两人靠得很近。
阿薇轻声细语同她说着话:“往年这时候,庄子上能挖到不少野菜了,京里不比蜀地、绿得晚,我昨儿问厨娘,她说还得十天半个月才好收罗。
我想吃荠菜了,荠菜包春卷才香,到时候我们一块自己去挖些回来……”
她也只有娘了。
所以,为了留住陆念的精神气,她能拿着刀子下厨,也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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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陆念扶上了马车,阿薇踩着脚踏跟上去时,余光中滑过一抹青绿。
她不由转眸看去。
树杈间冒出了新芽,比她的小指指甲还小,但确确实实,它不再光秃秃的了。
马车进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母女两人前脚进春晖园,后脚,定西侯得了消息就过来了。
“刚得的调令,”定西侯道,“前几年下西洋的船队回来了,圣上很是高兴,让我领兵去接人,算算日子,前后得有个一两月。”
陆念正喝着甜汤,闻言瞥了他一眼:“您这把岁数了,圣上还能想起您来,这几十年还真没有白辛苦。”
定西侯叫她一句七弯八绕的阴阳话说得脸上一臊。
阿薇喝完了自己的,起身往厨房去。
定西侯又同陆念说了几句,胡乱寻了个由头:“我去看看阿薇今儿做什么菜。”
说完,他急急去找阿薇。
“说久也不久,说短也得一两月,”定西侯抱着胳膊,眉心有愁云,“你母亲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你多看着她,不要让她太随心所欲。”
阿薇一刀敲晕了案板上扭着身子的鱼:“您这话说的,看来您自个儿也清楚,让您离京不是什么好事。”
定西侯讪讪。
阿薇一边杀鱼、一边道:“接人算是个好差事了。
打仗得拼了命求胜,练兵一两年看不出成效,接船队多轻省,没有贼寇活腻了来打主意,前后这点工夫,一来一回风风光光,圣上高兴了还能得一堆赏赐。
这等好事,哪家不是抢着要?尤其是家中有走武路子的子弟,更是巴不得揽了事儿,让子弟跟着贴个金。
您这样有军功、有资历的老侯爷,能轮得到这种便宜活儿?
您特特来找我叮嘱,可见您心里明镜一张,晓得是有人不想让您留在京里,随便寻个差事赶紧把您打发走。
是岑太保吧?
您在京中盯着,我母亲和岑氏之间勉强还得一平衡,一时之间谁也闹不死谁。
您一走,岑太保再寻谁来挑拨挑拨,比方我那耿直到蠢的舅舅,又比方才去新书院不久、状况都不见得弄清楚却会冲动打架的表弟,我母亲气急了发病、冲出去砍了岑氏,啧。
岑太保可就了了两个心腹大患了。”
定西侯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阿薇又问:“您怎么不直接同我母亲说去,让她不要冲动之余着了岑太保的道?”
“你母亲那是冲动吗?”定西侯脱口道,“她是病!”
跟病人说千万别犯病有什么用?
按了按眉心,定西侯语重心长地劝:“阿薇,万一你母亲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太保毕竟是太保,外祖父不在京里,怕你们吃大亏。”
“您放心,”阿薇冲洗着手里的鱼,“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后,太保还究竟是不是太保,都是两说。